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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无岁月可回首

漆黑的夜,紫金色的闪电劈开黑幕,暴雨倾盆而至。

盛乔看着餐桌上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的饭菜,怅然叹了口气。

已经十二点了,今晚,他又不会回家了。

她正要收拾碗筷把这些饭菜放到微波炉里。

“砰——”房门被狠狠踹开,黑暗中,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处,浑身戾气,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

“盛乔!你到底对初晴做了什么?”

男人声音冷如冰窖,带着骇人的寒意,说话间,他已经快步来到盛乔身侧,有力的大手死死的掐住了盛乔的脖颈。

“啪——”碗筷落地摔的四分五裂,精心烹饪的菜品洒在地上,摔碎成泥,洁白的地面顿时一片狼藉。

盛乔死死的挣扎着,男人过重的力道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涨红了脸,“厉尘澜,你发什么疯!”

“还装无辜是么,”男人冷笑,骤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在跟你打完最后一通视频电话后,初晴跳楼了。”

“什么?”

盛乔睁大眼,脑中似有惊雷炸响。她大脑一片空白,因这越来越强的窒息感,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事到临头你还给我装!”厉尘澜蓦然松开她,冷眸内泛着嗜血的光芒,“现在初晴还在急救室抢救,你还想抵赖?”

被突然松开,盛乔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后仰去,后腰处狠狠撞到餐桌的一角,桌上的餐盘全部被震落,摔碎在地。

钻心的痛楚从腰腹处袭来,盛乔疼的额头渗出冷汗。没等她缓过劲来,男人已经死死的攥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外拖。

“若是初晴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陪葬!”

厉尘澜不顾盛乔的挣扎,一路强行把她拖上车,带到了医院急救室外。很快,急救室的医护人员赶来。

“厉先生,病人失血过多急需输血,可我们医院血库……”

“她们血型相同,血不够,抽她的!”厉尘澜把盛乔往前一推。

“可病人需要的血量较多,成年人一次最多只能抽取400毫升,再抽恐怕有生命危险,仅靠厉太太恐怕无法供应……”医生看了眼身材单薄的盛乔,面有难色。

“给我抽,初晴需要多少,就抽她多少血!”男人出口的声音冷血又无情。

盛乔被医护人员强行按住,特大号的针头刺入她的皮肤内,她眼看着血液从她体内急速流失,有些恍惚。

三年前,也是这样冰冷尖锐的针管抽着她的血,只是那时的她为救心爱的人自愿牺牲,内心幸福而满足。可现在,她一颗心只剩下枯寂与冰冷。

“厉先生,已经抽了600毫升,厉太太已经唇色发紫,呼吸急促,再抽下去,恐怕……”

此刻,盛乔小脸惨白,血液的急速流失让她浑身冰凉,牙齿都在打颤,意识逐渐模糊,她无助低喊:“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她不能有事!她要是出了事,她的女儿果果怎么办?

“救你?三年前你不顾亲妹妹初晴的死活反倒是跟野男人在酒店逍遥快活!你可曾想过救她?”

厉尘澜凉薄的黑眸内点燃了怒火:“这是你罪有应得。”

三年前厉尘澜被仇家刺杀失血过多,她为了救他,几乎抽干了身上所有的血,甚至昏死过去。

可当她醒来,得到的却是自己跟所谓的野男人开房滥交的证据,以及厉尘澜厌恶憎恨的目光。

不管她解释了多少次,他却听不进去半句,始终认为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盛乔惨白的唇片一开一合,她正要开口解释,却听见男人冷沉森寒的声音响起,“我倒是看她身体好的很。继续抽,出了人命我负责!”

瞬间,盛乔像是被人迎面兜头泼下一盆冰水,她从头到脚冰冷彻骨,犹如置身冰窖。

她无法想象,这是从厉尘澜口中说出的话。

曾经的他宠她入骨,她手指被玻璃划伤泛出血丝他都要心疼半天柔声哄她,可现在,他却要救另外一个女人抽干她的血,不顾她的死活?

心脏犹如被千万只尖锐的钢针刺穿,她疼入骨髓。

周围的场景分崩离析天旋地转,意识残存的最后一秒,她看到了男人凉薄而狠厉的双眸。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盛乔发现自己正在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中,她稍微一动,胳膊一阵刺痛,抽血的肌肤处早已淤青,红色的针眼还结着痂。

她心底一片酸楚。幸好她没事,要不然她的果果没了妈妈……

盛乔拖着虚脱的身体离开病房,正要回家,路过一处病房时,却听见两道熟悉又尖锐的声音响起。

“没想到盛乔那贱人还真是命大,抽了那么多血还活着!”这声音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盛初晴。

“初晴,为了陷害那贱人你跳楼流了那么多血,可真吓坏妈了,以后可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不做的逼真点,怎么能让尘澜心疼呢,要知道,三年前为了让尘澜彻底恨上那贱人,我可是把双腿都搭上了。现在每次尘澜看到我坐在轮椅上都心疼不已呢,他越心疼,对那贱人的恨意就越重。”

“幸好我的宝贝女儿双腿早就恢复正常了,要不然为了对付那贱人搭上这双腿可真不值。”

轰!盛乔大脑中有惊雷炸响。原来盛初晴跳楼自杀以及三年前那场车祸是她自导自演用来陷害她的手段?!

三年前,她意外怀孕,爷爷让尘澜取消跟盛初晴的婚约娶自己,却在新婚那天,盛初晴意外车祸导致双腿骨折,医生说她这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

厉尘澜却以为这场车祸是她蓄谋已久的,以为她买凶杀人,毁了盛初晴的一生,对她恨之入骨。却也因此,她每日承受着厉尘澜的憎恨厌恶以及无休止的折磨,婚后生活犹如炼狱!

原来,这一切都是个局!

盛乔如坠冰窟,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病房内那两道声音仍在继续。

“这贱人敢抢我的男人,她活该!没抽血抽死她算她好运了!”

“这还不是怪你小小年纪就跟那些男人乱来,导致流产多次再也怀不上孩子,要不然哪能轮得到那贱人替你跟尘澜上床蒙混过关。没想到这小贱人倒是个命好的,怀了孩子仗着厉家那老头子的喜爱嫁了过去。不过幸好你聪明,让厉尘澜以为当年那场绑架,救他的人是你,让他以为是你鲜血过多伤了根本无法怀孕。”

“呵,说起来也要谢谢你跟我爸,要不是你们把晕倒的盛乔弄到酒店里,也不能把这个局做的这么天衣无缝。到现在,厉尘澜还以为一切都是盛乔的阴谋,对他恨之入骨呢。”

盛初晴笑的得意极了,“她盛乔挡了我的路,就活该下地狱!一想到她因为抢了我的男人愧疚的把她短命妈留给她的遗产全送给我,我就开心的不得了哈哈哈!”

听到这里,盛乔脸色惨白,所有的认知在这瞬间顷刻崩塌。

周围的世界天旋地转,如果不是她死死的扣住掌心,她几乎要跌倒在地上!

原来,促使她背负着沉重枷锁,日日活在自责痛苦的罪魁祸首竟然是盛家一家三口!

盛初晴跟宋兰陷害她也就算了,可她的亲生父亲竟然是帮凶!而她的愧疚她的牺牲,全部都成了笑话!

盛乔浑身血液翻涌,一股脑的冲向脑门,极度的愤怒下,她一脚踹开了房门!

“盛初晴,宋兰!”盛乔眼眶通红,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不住颤抖,“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说盛初晴跟她同父异母,可她一直都把盛初晴当成亲生妹妹看待,以至于在她车祸后自责痛苦,还把妈妈生前留给她的唯一遗产都拱手想让!

而宋兰,如若不是亲耳听到这些话,她简直不敢相信她表面上温柔善良的后妈竟然是这样的嘴脸!

盛初晴跟宋兰对视一眼,短暂的震惊后,她们回过神来。

“你都知道了?”盛初晴一改平日里单纯无辜的小白花模样,冷笑。

“知道了又怎样,有我在这里,你休想对我的宝贝女儿做什么!”宋兰如同母鸡护崽似的挡在盛初晴面前,警惕而恶毒的瞪着她。

“呵,”盛乔惨笑,“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们,你们要这样对我?”

她一步步上前,双眸染血,气场冷然:“你们还是人么?!”而原本嚣张跋扈的盛初晴母女在看到盛乔身后的某一处时,一秒变脸。

“姐姐,我知道你怨恨澜哥哥让你献血给我,可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对不起,我愿意把这些血还给你……”盛乔楚楚可怜的看着她。

“初晴已经被你逼到跳楼自杀,你难道还不肯放过她么?阿姨保证,初晴不会威胁你跟尘澜的婚姻……”宋兰含着泪,哀求着。

“盛初晴,宋兰,你们母女演戏上瘾是么?”盛乔冷笑,极致的怒火跟委屈下她早已失去理智。

盛乔推开宋兰,一把拽住盛初晴的胳膊,把她往下拖——原本以为盛初晴会跟她撕打,却不料,盛初晴竟然毫不反抗,任由自己把她拖拽下床,整个身体虚弱不堪的扑在地上,身体撞击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

这是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思考,下一秒,盛乔被一股大力一下推倒,她猝不及防,身体扑向病床的一角。

“砰”的一声,太阳穴处砸到某处坚硬的物体,疼的盛乔眼冒金星。有温热的液体从她额角上缓缓渗了出来,她甚至嗅到了血腥味。

“盛乔!”男人咬牙切齿的暴怒声传来。盛乔摸着额角淌下的血迹,抬头,却撞入两道凝着暴戾怒火的深邃双瞳之中。

此刻,厉尘澜拥着“弱不禁风”的盛初晴,面色阴鸷而可怖。很快,盛乔反应过来刚才这对母女秒变脸是怎么回事,“她是装的!”

“刚才,我亲耳听到她们说,盛初晴的腿早就好了,她一直坐在轮椅上就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

盛乔艰难起身,清湛如泉的眸子含着愤怒与委屈,“当年那成车祸是她买通了司机陷害我,就连跳楼自杀也是陷害我的手段!”

“还有刚才,她们母女是看到你来了才故意装出这幅可怜的样子来,尘澜,你被她们骗了!”

厉尘澜看了她几秒,倏然冷笑:“我看你真是疯了,脑子有问题就滚去精神病医院,别在这里疯狗乱咬人!”

说完,他动作爱怜又温柔的把盛初晴抱上上床,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刚才摔到哪了,我看看。”

这样天差地别的对待让盛乔心底苦涩蔓延。这样温柔的眼神,动作,曾经都只属于她,可现在……

“澜哥哥,我没事。只是,我没想到姐姐会这样污蔑我……”盛初晴面色憔悴,却如病态西施般有种破碎的美,极易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果然,厉尘澜更为愤怒,周身的气场冷凝成冰。

“盛乔,跪下!”厉尘澜一字一句,“给初晴道歉!”

“什么?”盛乔睁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凭什么让我这个恶毒的女人下跪……”

“啪!”没等盛乔说完,一道狠辣的巴掌落在她脸颊上!盛乔被打的脑袋偏向一侧,她头昏眼花,耳朵阵阵嗡鸣。

“三年前若不是你见死不救,初晴也不会几乎抽干身上所有的血救我,导致落下了后遗症这辈子都无法生育!”

“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爬上我的床还怀上野种,爷爷也不会逼我娶你!”

“厉太太的位置,本该是初晴的,是你抢了她的位置,害她只能坐在轮椅上艰难度日,是你断送了她一生的幸福!”

厉尘澜承认,他是喜欢过盛乔的,两人也的确度过了青春的浪漫时光。

可偏偏就是他掏心掏肺对待的女人,却在他出事时见死不救反倒是跟野男人厮混快活。而他从来没放在眼里的盛初晴却为了救他差点搭上半条命!

之前有多爱盛乔,现在就有多恨。厉尘澜眼神嗜血冰冷,目光恨不得将盛乔千刀万剐。

“我说过了,这一切都是盛初晴陷害我的手段,”盛乔眸光破碎,声线凄凉,“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

“就连三年前,救你的人,也不是盛初晴,而是我。”话落,病房内一片诡异的死寂,她甚至看到了盛初晴母女惨白惊慌的神色。

她们总要还自己一个公道!盛乔心跳加速,她回眸,却猝不及防的撞入男人那双深戾而冰冷的眸子。

那目光满是厌恶,憎恨,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起初我只以为你蛇蝎心肠,面目可憎,却不料,你竟然恶心到这种地步!”

蛇蝎心肠?面目可憎?恶心?盛乔没想到自己深爱了十年的男人,到头来会用这样不堪的词语来形容她。难道以前那些幸福宠爱,都是假的么?

她蠕动着唇瓣,没等开口,却听到宋兰的惊呼声。

“初晴!你怎么了!”厉尘澜迅速转身,却见到晕倒在床的盛初晴,迅速叫来了医生。

“厉先生,病人经过刺激情绪激动,病情恶化需要马上进行手术!”

“我的女儿啊!”宋兰呼天抢地,她上前揪住盛乔的衣领子,扬手给了她一巴掌,“初晴也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难道非要逼死她你才甘心么?!”

盛乔被打的唇角渗出血来,她挣脱开宋兰,冷笑:“你们母女又在玩什么把戏?她装病装上瘾了么?”

“盛乔,初晴要出了什么事,我让你陪葬!”丢下这句话,厉尘澜抱着晕倒的盛初晴迅速去了急救室。

宋兰也跟着离开,临走时,她恨恨的剜了盛乔一眼,“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怔怔的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盛乔身体无力滑落,跌坐在地。盛初晴不是装病么,看宋兰这模样,难道是真的?

十几分钟后,盛乔擦拭好额角的血迹,正要离开,却被一具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路。

“想跑?”男人把她笼罩在阴影里,阴鸷冰冷的声音从她头顶炸响。

“你想做什么?”盛乔抬眸,“我要去接果果放学。”

“签了它!”男人甩在她怀里一份文件。文件首页的几个大字刺痛了她的眼。

盛乔颤抖着手翻开,脸色惨白,“你竟然要我捐肾给盛初晴?”

“初晴肾脏恶化,而你们肾源恰好符合,”厉尘澜面色平静的说出最残忍的话,“你换肾给她刚刚好。”

盛乔强行把泪意逼退,这段时间积攒的委屈难过痛苦顷刻爆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盛初晴要血,你把我的血抽走给她,她要肾,你就让我捐肾,那她大脑坏死,你是不是也要把我的脑袋砍下来取出脑髓给她?!”

她翦翦双瞳中的泪珠以及眸底那份努力掩藏的脆弱刺的厉尘澜心脏紧缩,但脑海中浮现出另一张虚弱不堪的脸时,他冷声开口:“这是你欠她的。就算给她这条命也不为过。”

轰!!盛乔后退几步,她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个深爱了十年的男人。盛初晴的命是命,难道她盛乔就活该下地狱么?

“你休想!”盛乔努力逼退眼底的泪意,她深吸一口气,“我从来都不欠她什么,你休想逼我!”

“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不给你留体面。”男人声音冷似寒鸦,

“我有的是办法取走你这颗肾。老实做手术兴许你还能少吃点苦,要不然到时候就不是挨一刀这么简单了。”说完,他起身离开。

盛乔怔怔的站在原地,他的意思是要强行剖腹取肾么。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残忍到了这种地步。眼泪无声滑出眼眶,盛乔泣不成声。

眼看已经中午了,盛乔收拾好情绪,准备去幼儿园接果果。

路上,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传来。是父亲盛长青打来的。刚好,她也有些事要问他。盛乔眼眸黯了黯,最终接听了电话。

“盛乔,你妹妹肾衰竭的事你知道了吧?”电话里,盛长青语气急躁,直接开门见山。

“知道,怎么?”想到他跟盛初晴母女联手做出的事,她语气冷淡了些。

“既然知道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给你妹妹做肾脏移植手术!”他的话犹如当头一棒,盛乔怔怔的站在那里,麻木的站在那里,大脑甚至失去的思考的能力。

电话里的声音仍在继续,语气强硬:“那可是你妹妹,你必须要救她!”

“呵,”盛乔眼眶泛红,难以言喻的心酸弥漫上心头,她声音清冷:“从小到大我都在处处让着她,从漂亮衣服到车子房子股份,甚至是我妈妈的遗产,现在连我的肾脏都要拱手想让么?”

“你不是有两个肾么,给初晴一个你还能活,可没了这颗肾,初晴可就死了!”盛长青说的理所当然,好似这件事就如同穿衣吃饭一样简单自然。

盛初晴是她的女儿,难道她就不是了么?他为什么从来不为自己考虑考虑?一时间,所有的心酸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盛乔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凭什么要我牺牲来成就她的幸福?!”

“爸,我倒是有件事要问你,”

盛乔深吸一口气,仰头收掉即将涌出的泪水,“三年前,分明是我救的厉尘澜,你当时还在场,怎么我醒来后,救他的人却成了盛初晴?还有,我分明是晕倒在医院里,怎么醒来却出现在酒店?这些,难道你不该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响,“你都知道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盛乔苦涩一笑,眼泪难以遏制的滚落,“你知道因为这些我这些年遭遇了什么么?明明我也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盛长青说的理所当然:“你妹妹跟厉尘澜真心相爱,要不是你非得霸占自己的妹夫,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霸占自己的妹夫?可当初,分明是她先跟厉尘澜在一起的!因为那些误会,才让她跟厉尘澜变成现在的局面!

“爸,”盛乔哽咽,“我不想追究你当初陷害我的事,我只希望你可以跟尘澜解释下当年的事,还我一个清白,这些年我过的真的很不容易……”

“要什么清白?!”盛长青破口大骂起来,“你妹妹都快死了你还想着你那点清白,你是不是不想救你妹妹?盛乔,你怎么这么自私?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来?!”

不给盛乔说话的机会,盛长青厉声斥责:“这个肾你不捐也得捐!要是你逼死我的女儿,我不会放过你!”

盛乔又哭又笑,心酸,委屈,痛苦种种情绪一股脑的涌上心头,让她无法承受。

她救盛初晴,谁来救她?现在她一无所有,难道非要用她这条命救盛初晴,那些人才满意么?!

过去一切假象全部在她面前破碎,盛乔甚至发现她从未真正认识过她的父亲。如果不是还有果果,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拖着疲惫的身体,盛乔来到果果的幼儿园,却被老师通知,孩子早就接走了。

盛乔又到家,却都没看到果果的身影。无奈下,她只好去公司找厉尘澜。

“你把果果藏到哪了?”盛乔情绪濒临崩溃。

“这只是个开始,如果你还不同意接受手术,那我就起诉离婚,法院自然会把她判给我,你一辈子都别想见到她。”

此刻,厉尘澜坐欧式沙发上,点燃了根烟蒂,烟雾缭绕下,越发衬的他那张脸邪佞冰冷。

“为了逼我做手术,你竟然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威胁我?”盛乔脸色惨白,“厉尘澜,你还是人么?!”

“一个野种也配是我厉尘澜的女儿?”厉尘澜吐了口烟圈,犀利的眸光直射向她,“如果不是怕爷爷气坏了身体,你以为我会让那个野种呆在厉家还跟我姓?”

“什么?”盛乔茫然怔怔的看着他。

“如果不是几天前的DNA鉴定。”厉尘澜站起身来,一双深谙嗜血的眸子直视她,目光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我恐怕还要被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瞒在鼓里!”

他丢掉烟蒂,碾碎,上前死死的掐住盛乔的脖子。“说!这野种是你跟哪个野男人生的?”

盛乔被掐的呼吸困难,她抬眸却对上男人嗜血而暴虐的眸子。“你……咳咳,你在胡说什么?!”

“事到如今还想骗我,”厉尘澜死死的盯着她,手掌逐渐收紧,“想到你这样蛇蝎毒妇呆在我身边整整三年,我只觉得恶心!”

盛乔被掐的几乎要窒息,而他字字句句,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狠狠的刺入她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原来,在他眼里,自己就是那么不堪。

“我不想跟你做这些无谓的解释……我只想见到我的女儿。”盛乔被掐的脸色涨红,肺部的空气被掠夺,就连说话都撕裂般的痛,声音更是沙哑的厉害。

“除非上手术台,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厉尘澜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只要稍微用力,这女人的脖颈就会被他折断。

他恨死这满嘴谎话心如蛇蝎的女人!想到她给自己戴了那么久的绿帽子,给野男人养了三年的孩子,怒火吞没掉他所有的理智让他有种毁天灭地的冲动!

就当盛乔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他掐死时,一阵急促的铃声传来。厉尘澜这才放开她,接听了电话。

“少爷,不好了!果果小姐晕倒了!”

“把她弄醒。”厉尘澜声音不耐。

“可是少爷……医生说,果果小姐得了血癌……”

血癌两个字如同一枚炸弹在盛乔脑海中炸响。她的果果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得血癌?盛乔身体虚晃,如果扶着墙,她险些跌倒在地。

“一个野种而已,她的事与我无关!”男人冷血无情的话在她耳边响起,拉回她的几丝神志。

“果果不是野种!”盛乔眼尾通红,她夺过电话,“果果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

A市儿童医院。

“医生,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了?”盛乔死死的攥住医生的袖口,情绪濒临崩溃。

“病人经过抢救已脱离生命危险。但如若不进行有效的治疗方案,病人恐怕活不过1年。”

“求求您救救我的女儿,无论花多少钱我都愿意!”盛乔恨不得给医生跪下了,声音破碎而无助,“求求您了,她是我的命。”

“目前有两种治疗方案,一是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但移植后会出现造血重建延迟的风险,只有百分之50的成功率。”

“那另一种方案呢,有没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盛乔死死的抓住医生的胳膊,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另一种方案是用同源血脉的脐带血进行手术治疗。成功率高达百分之99,8。”医生推了推金属眼镜,“你可以考虑下。”

脐带血……盛乔茫然的看着急救室,双眼无神黯淡。

病房内。果果虚弱的靠在病床上,她苍白的小脸上一片憔悴,睁着一双水葡萄似的眼睛不安的到处看着:“妈咪,爸爸为什么没有来啊。”

盛乔心底一片酸楚,她眼尾通红,扯出一抹笑,“果果乖,你爸爸有事来不了,妈妈陪着你好吗?”

果果乖巧的点点头,她小手着插着冰冷的输液管,乌青一片,可怜极了,“妈妈,我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病?”

盛乔正要给她削苹果的手一顿,她温柔的笑着,“不是,我的果果只是生了一场小病,等病治好了,果果就康复了。”

“真的嘛?”果果水葡萄似的大眼睛焕发出光彩,“我想穿着漂亮的花裙子参加钢琴比赛,我想赢第一名。这样爸爸一定会喜欢我的!”

听着女儿软糯的童音,盛乔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她的果果,从小到大都努力优秀努力做好每一件事讨厉尘澜欢心,可厉尘澜却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甚至,还骂果果是野种,就连果果得了血癌性命垂危,都仿佛与他无关。他的心里眼里,只有盛初晴。

可那又怎样,厉尘澜终究是果果的爸爸。她不会让果果死的。就算厉尘澜再厌恶她,憎恨她,折磨她,她也要重新怀上他的孩子,拿到脐带血!

盛乔拜托自己的闺蜜林南烟照顾下果果,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打车,打算与厉尘澜谈判。

她刚到浅水湾,却被管家拦住了,却被通知厉尘澜不在——他去了医院。不用猜都知道厉尘澜去医院找谁。

盛乔苦涩一笑,她只好打车,去往医院。SVIP病房门口。房门被关上,透过门缝,盛乔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此刻,盛初晴虚弱的靠在病床上,她小脸苍白,分外惹人怜惜,妆容精致的恰到好处。厉尘澜把削好的火龙果果肉递到盛初晴唇边,眸光温柔缱绻的喂她吃下。

“初晴,尘澜对你可真好啊。”宋兰在旁边道。

“可是,”盛初晴湿漉漉的眸光楚楚可怜的望着厉尘澜,“澜哥哥是我姐夫。”

“放心,”男人低醇磁性的男音响起,“等她给你做完肾脏捐献手术,我会跟她离婚,娶你。”

站在门口处的盛乔如遭雷击,她掌心扣紧,指甲深深嵌入血肉里。她还没等离婚呢,厉尘澜就迫不及待要结婚了。可真是好样的。

盛乔深呼吸两口,她推开房门,清冷的笑着:“可盛初晴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是未知呢。”

“你怎么来了?”厉尘澜拧眉,面色极为不悦。

“盛乔,初晴已经够可怜了,你竟然还要诅咒她!”宋兰愤恨而厌恶的瞪着她,“你这个做姐姐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厉尘澜听了更为不悦,他看向盛乔的眸光也越发冷冽,“滚出去!”

“厉尘澜,你确定要我滚么?”盛乔面色不变,她从包包里掏出一份文件,丢在厉尘澜面前。

“你在搞什么把戏?”厉尘澜森寒的眸光扫她一眼,修长的手指翻开那份文件,等翻到尾页后,他面色冷如寒潭。

“盛乔,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恶心无耻!”他咬牙,一字一句。

“我答应给盛初晴捐肾,也答应跟你离婚,但前提是,我要怀上你的孩子。”盛乔清冷的眸光扫了盛初晴跟宋兰一眼,“果果得了血癌,我需要脐带血。”

她已经放弃一切了。遗产,婚姻,甚至是肾脏。她什么都不要,只想救她的果果。

“为了救那野种,你还真豁的出去。”

厉尘澜咬牙,冷意一寸寸在他眸底炸开。之前还一副爱他爱的要死的模样,现在为了救那野种,这么痛快的就答应离婚答应捐肾了?

“姐姐,你明知道澜哥哥不愿意碰你,怎么可以提出这样的要求,”盛初晴一副白莲花姿态,“等你跟澜哥哥离婚了,我帮你挑选男人好么,你要的是脐带血,不管是哪个男人都可以的吧?”

“住口!”厉尘澜低叱,冷气弥漫在他身体,周围气场冷凝成冰!就算她盛乔要生孩子,那也只能是跟他厉尘澜一个人生!

转念想到那得了血癌的野种还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骨肉,想到盛乔当年在酒店里躺在老男人的跨下,厉尘澜浑身血气翻涌,甚至有种毁灭一切的冲动!

盛初晴被厉尘澜吼得一怔。这还是澜哥哥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果然,他还是在意这个贱人的是么?

想到这里,盛初晴心底的醋意恨意一股脑涌上,她眼底湿漉漉的,咬着唇瓣,“对不起,澜哥哥,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委屈……”

“我答应你。”厉尘澜起身,高大的身躯朝盛乔逼近,他攥住盛乔的手腕,把她往外拖!

“你做什么?”盛乔被他塞到车里,厉尘澜上车,发动引擎,一路狂飙,把车子驶向盛乔住的小公寓。

婚后,她跟厉尘澜都是分居住的,厉尘澜甚至都不允许她踏入他的居所,浅水湾一步。

只有他有需求的时候,才会来她的小公寓,却是做完就走,从不过夜。厉尘澜一路把盛乔拖上了楼梯。

小公寓内条件设施简陋,甚至连电梯都没有,一路上,盛乔被拖的身体跌倒在生锈的楼梯上,男人却不管不顾,一路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往上拖。以至于盛乔浑身被磨破了皮渗出血丝来,膝关节肘关节处更是一片青紫。

厉尘澜一路把她拽上楼,随后,甩上了房门。“你究竟要做什么?!”盛乔揉着胳膊,她都怀疑右胳膊被这男人给扯断了。

“不是想让我上你么,装什么呢!”男人冷笑,随后把她推到沙发上。没等盛乔反应过来,她已经被男人欺身而上。

没有前戏,不带丝毫感情,就这样以最屈辱的姿势,被男人强取豪夺。痛。仿佛身体被劈开般的痛让盛乔脸色惨白,她死死咬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怎么,你在别的男人胯下也跟个哑巴似的么?”男人一把抓住她乌黑柔软的发,缠绕了圈,把她脑袋往自己眼前拽。

“装什么纯呢,拿出你伺候老男人的本事来!”

“结婚这三年,你没少背着我给我戴绿帽子吧,嗯?”

男人双眸幽深,吐出的的每个字都如同淬了毒的刀刃,狠狠的捅入盛乔不堪一击的心脏。她心脏血淋淋的,疼到痉挛。

“三年前,我真的没有……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头皮被揪紧,火辣辣的疼着,盛乔闭上眼,不让他看到自己眸内的痛苦。

“果果真的是你的孩子,她不是野种。”

“事到如今你还敢骗我!”厉尘澜身体燃起暴戾的火焰,“如果不是为了这颗肾,碰你一下我都觉得恶心!”

他松开盛乔的长发,以最凶狠的方式,折磨着她。盛乔几乎被撞的散了架。

她死死咬唇,无声息的接受着这虽有的折磨。直到天色渐暗,直到她体力不支即将晕倒过去。

在男人即将攀顶时,她却听到男人动情而磁性的嗓音,“初晴,初晴……”盛乔浑身冷如冰窖。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了下来。

原来,他已经厌恶自己到了这种地步,只有把她想象成盛初晴,他才能强忍住恶心碰她。

盛乔看着窗外璀璨的霓虹灯,心底苦涩弥漫。厉尘澜,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

接下来几天,厉尘澜都会醉醺醺的来盛乔的公寓里折磨她,折磨完后转身离开。而盛乔请了护工照顾果果,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则承受着厉尘澜的折磨。

她只盼着能快点怀上孩子,这样就能早点救果果。

两个月后,盛乔坐在抽水马桶上,看着验孕棒上两道红色的杠,喜极而泣。她终于怀孕了。果果总算是有救了。

盛乔右手摸着小腹,唇角上扬。她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却没想到,这却是她劫难的开端……

这天,盛乔下班来到果果的病房,却发现干净整洁的病房内空无一人。

这是怎么回事?果果呢?盛乔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来,她连忙给护工打了个电话。

“你知道果果现在在哪么?”

“盛小姐,难道果果不在病房里么?”护工反问。

糟了。盛乔心底咯噔一声,连忙跑出去问值班护士,却都回复说没看到果果的影子。

心慌意乱下,盛乔只好来到医院的监控室,请求值班人员帮忙调一下监控。盯着监控里的画面,盛乔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不久,她查到了监控画面。下午两点钟的时候,果果一个人穿着病号服出了病房,然后去了医院的假山处。

由于假山是个监控死角,剩余的画面就看不清楚了。盛乔谢过值班人员后,急匆匆的朝假山处赶去。

“果果!你在哪?”盛乔焦急的到处喊着。她一个小女孩,能去哪呢……果果是她的命,她不能出事!

盛乔像是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着,她在假山处到处找着,直到在人工湖处发现了一个粉红色的小鞋子。

那是果果的鞋!盛乔眼瞳骤然紧缩!难道,果果出事了?!她连忙上前,把小鞋子抱入怀中,眼泪霹雳啪啦的掉了下来。

“果果……”慌乱下,盛乔一边报警,叫来了救援队,雇佣救援队把湖水抽干打捞果果。

她好怕,好怕从湖水中会看到果果的尸体!眼看着救援队乘着小船在湖水中打捞,盛乔一颗心犹如被油炸了般,致命的痛。

是谁?是谁会害果果?盛乔被泪水洗过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四周。下一秒,她手机铃声响了。是盛初晴的视频电话。

盛乔心烦意乱正要挂断,转念一想,这个节骨点上盛初晴打电话来,难道是……意识到某个可怕的想法,盛乔摁了接听键。

很快,盛初晴那张精致单纯如小白花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姐姐,你怎么哭的这么狼狈啊。”

盛初晴表面担忧,声音却满是得意。

“果果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盛乔攥紧了手机,双眼通红:“她一个小孩怎么可能跑到人工湖这边来?”

“我说是,你能把我怎么样呢?”视频里,盛初晴得意的欣赏着盛乔着急,痛苦的神色,越发笑逐颜开。

“盛初晴!”盛乔气的浑身都在抖,她恨不得把视频里的盛初晴揪出来,把她那张柔弱的脸给刮烂,“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果果?!她只是个孩子,有什么火你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就因为她是你跟澜哥哥的女儿!”盛初晴面目狰狞,毫无平日里的可怜柔弱人设:“这小野种我看她不顺眼很久了!”

“盛乔,我都没生下澜哥哥的孩子,你这样的贱人怎么配?!”

盛初晴脸上满是恶毒,“我这辈子都怀不了孩子,你却轻轻松松又怀了孕。澜哥哥的孩子,你也配?”

盛乔心口一窒,看来她怀孕的事盛初晴已经知道了。可那又怎样?

“你怕不是忘了我跟厉尘澜做的交易?”盛乔浑身都在抖:“我已经答应给你捐肾答应离婚,只要生下肚子里的孩子。我什么都不要,把一切都让给你,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盛初晴,你要是害死我的孩子,我让你偿命!”盛乔眸光迸出强烈的恨意。

“哎呦,我好怕呢。”盛初晴夸张的笑着,“弄死一个野种倒不至于,但你让我不痛快也别想我让你好过。”

盛初晴话音落下,很快救援队的人来到盛乔身边,“很遗憾,盛小姐,人工湖我们已经彻底打捞过,并没有看到小女孩的尸体。”

“什么……”盛乔喃喃道:“你们仔细找过了么?”

“已经仔细找遍了。”

那就好……那就证明,她的果果没有落水死亡,而是还活着?劫后余生的欣喜涌上心头,盛乔整个人处于脱力的状态。

“我说姐姐,你别急着高兴啊。”视频里的盛初晴摆弄着刚做好的美甲,她邪笑,“作为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个提示。”

“你去医院后山的山洞里找一找,兴许能看到那个野种呢。”

“友情提示哦,不要太感谢我。”说完,盛初晴挂断了电话。

医院后山的山洞……盛乔连忙站起身来,如同行尸走肉般,朝医院后山走去。这里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区,有不少蚊虫,兴许还有蛇。

那么多山洞,到底哪里能找到果果?盛乔生怕她的果果被蚊虫叮咬了,甚至可能被蛇咬了,她很害怕蛇的……

“果果,你能听到妈妈叫你么?”

“果果,你在哪?”

“果果,听到就回应妈妈一声好么?”

盛乔嘶喊着,嗓音声嘶力竭,逐渐沙哑,每喊一句,嗓子像是被人硬生生劈开似的,火辣辣的痛。

她在后山跌跌撞撞的寻找着,手臂,小腿被带刺的树枝刺的渗出血丝来,甚至还跌倒了好几次。

终于,在一个山洞里,她听到了撕心裂肺的求救声。是果果!盛乔心尖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似的,她连忙朝山洞那边走去。

她循着声音的源头,扒开杂乱的树枝,终于看到了缩在山洞里面小小的一团。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她浑身血液翻滚,犹如置身冰窖!

她的果果,她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的果果,此刻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山洞里,小身子弓如虾米,而她原本海藻般乌黑柔亮的长发,却被人硬生生的从脑门中间剃掉,一半是散乱的头发,另一半则是被活活提成了光头!

盛乔浑身颤抖,她捂着唇,含着热泪把果果从山洞里抱出来。

“妈妈,妈妈,我痛……”果果声嘶力竭的哭着,她双眼肿如核桃,双手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脖子,像是在努力把什么东西从她嘴巴里吐出来。她小脸上一片惊恐,仿佛身处炼狱中。

“果果,我的果果,你怎么了……”盛乔泪如雨下,她颤抖着手摸着果果的半边光头,心疼的在滴血。

直觉告诉她,盛初晴对果果做的不仅仅是剃掉头发那么简单!下一秒,眼前的一幕刺的盛乔几乎要晕倒在地!

因为,从果果的嘴巴里,竟然爬出来一个吐着红芯子的东西!那是一条通体碧绿有红色花纹的小蛇!

盛乔跌坐在地,震惊的看着那条蛇吐着红芯子,从果果的嘴巴里,一点点爬了出来。

这一刻,盛乔犹如深处地狱!无数颗炸弹在她脑海中炸响,盛乔泪如雨下,捂着双唇,几乎要晕倒在地

!“啊!啊!”她愤恨而痛苦的嘶喊着,她抬脚,狠狠的把那条小蛇踩在脚底下,死死的用力,似乎这样能减轻果果受到的伤害。

为什么……果果才那么大小,为什么要遭遇这些……她明明最害怕蛇了啊……

“妈妈,我好疼……”果果一直睁不开眼,她小手茫然的到处摸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姨说让我在这里找你……我找不到你,她剃了我的头发,抓住我……把小蛇从我的鼻子里放了进去……”

“妈妈……小蛇一直在我的鼻子里动,好疼啊……我想把它弄出来,可我害怕,我害怕妈妈……”

盛乔确认已经把那条小蛇给踩死了,她跑过去把果果紧紧的抱入怀中,哭的几乎要昏厥。她恨!她恨盛初晴心狠手辣,更恨自己的无能!

“果果不怕,妈妈已经把小蛇踩死了,刚才只是一场噩梦,你睡一觉,等醒来就好了……”盛乔一颗心在滴血!

“可是小姨往我眼睛里滴了东西,我的眼睛好痛,我睁不开眼……妈妈,我是不是要瞎了……”果果无助的哭喊着。

“果果,你睁开眼,让妈妈看看?”盛乔心头狠狠一颤。

“我睁不开……妈妈……”果果无助的哭着。

盛乔强忍着心惊肉跳的用手掀开果果的眼皮,入目是一片赤红!此刻,果果漆黑明亮的双眼一片猩红,红血丝密布,甚至缓缓的淌出两行血泪来……

盛初晴究竟往果果眼睛里滴了什么?!盛乔双手双脚发软,几乎要支撑不住她的身体,眼前的这一幕给她的冲击力太大以至于如若不是死死的咬住舌尖,她下一秒便会昏厥过去!

“果果,别怕……妈妈这就带你回医院……”眼泪没入口腔中,盛乔抱起孩子,朝医院急速冲去。

一路送到了急救室,盛乔这才得到医生的鉴定结果:果果双眼得了寄生虫感染。

这是一种新型病毒,里面含有寄生虫最小的虫卵,滴入双眼后就会迅速繁殖,以水蛭般的姿态吸食着双眼内的水分血液成长……

如果她再晚来几步,那果果的双眼,就要被蚕食的干干净净了!盛乔身体虚弱的靠在墙上,脸色失血惨白,她如临深渊。

究竟是有多狠,才能对果果下得去这样的毒手?剃了她的头发,往她鼻孔里塞小蛇,在她眼睛里滴寄生虫!

盛乔死死咬住后牙槽,指甲深嵌入掌心中,在听到医生那句“病人视网膜遭到破坏,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将会失明”后,情绪彻底崩溃!

“我说你这是怎么做家长的,孩子本来就得了血癌,身体虚弱,还被折腾成这幅样子,你简直不配为人母!”医生鄙夷的留下这句话后,拿着病历去了别处。

盛乔失魂落魄的守在急救室外。眼泪疯狂涌出,痛苦,绝望,悔恨交织下,盛乔泣不成声。对,是她不好。她不配做妈妈。是她害了果果……

一个小时后,果果经过抢救,部分幼卵被取出来,眼睛做了消毒裹上纱布后被推到了普通病房,死死的昏睡过去。

睡梦中,果果睡的并不安稳,小脸上惨白一片,直冒冷汗,她摇着头不停的哭喊着,好几次哭着醒来。

盛乔留着泪将果果安抚好,哄着她睡了,双眼一片赤红。她抹了把脸上的泪,眸光落在病床旁边的水果刀上,她眸色一冷。

盛初晴有厉尘澜护着,就算她报警,也会被厉尘澜压下来。倒不如以恶制恶!她要让盛初晴付出代价!盛乔握起那把手术刀,朝楼上的SVIP病房冲去。

SVIP病房内。盛初晴正得意洋洋的跟宋兰炫耀着她的成果。“妈,这下我把那小野种整的不轻,你是没看见,我把那条蛇往她鼻子里塞进去的时候她吓得连哭带叫的模样,直接把那小野种给吓尿了。”

盛初晴笑的花枝乱颤,“可惜,没给盛乔亲眼欣赏这么一出好戏。”

“这也够她受的了,我给你的那个药剂可都是提纯过的,这次那小野种非得瞎了不可。盛乔这次得恨死你不成。想到她看到自己的宝贝疙瘩被折磨成了这幅样,我都觉得痛快!”

“她恨我又怎样,我怕她不成?”盛初晴笑的狰狞,“别说是弄瞎她女儿的眼,就算是弄死盛乔,也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敢抢我的男人,我就要一点点的,折磨死她。”盛初晴拿着小剪刀,把花瓶里插着的并蒂玫瑰上的其中一支剪掉,她厌恶的看了眼那只被剪掉的玫瑰,“谁也别想挡我的路!”

“砰——”房门应声被踹开。盛乔如厉鬼般站在门外,身上泛着的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让盛初晴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你来做什么?”宋兰下意识的护在盛初晴身边。

“我来,自然是找盛初晴报仇。”盛乔冷笑,她唇如残血,眸内汹涌着蚀骨的恨意。她把水果刀隐藏在袖口中,一步步,朝盛初晴逼近。

“盛初晴,果果不过才三岁,你却对她下这样的毒手,你还是人么?!”她冷声质问,如同地狱里索命的厉鬼,一身的戾气。

盛初晴还是第一次见盛乔这样可怕的一面,心里有点发毛,往身后缩去,“那又怎样,你还能把我怎样?”

宋兰也是有些忌惮今天的盛乔,但想到盛初晴身后还有厉尘澜,心里有底气了不少,“你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女儿头上扣,你那小野种出了事跟我女儿有什么关系?”

“盛初晴都承认了,现在你还要装么?”盛乔袖口握住刀子的手紧了几分,“这些年我一直把你,把盛初晴当成是自己的亲人,可没想到你们到头来是这样对我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客气了!”盛乔一把抓住宋兰的手臂,把她往后一甩——宋兰被盛乔甩出去,一下跌倒在地。

也正是趁着宋兰跌倒的功夫,盛乔亮出水果刀,“盛初晴,你还我女儿的眼睛!”话落,她扬手,朝盛初晴双眼刺去——

“啊——”盛初晴惊恐的尖叫声响起。

“敢伤我女儿,我跟你拼了!”正当盛乔手起刀落的瞬间,宋兰竟直接拿起了一个暖水瓶,朝盛乔后脑勺上直接砸过去。

“哐当——”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很快,如岩浆般滚烫炽热的沸水一下从盛乔脑袋上炸开,溢到她领口里,身上。

滋滋滋——热水灼伤肌肤的声音响起,空气中甚至还有皮肉熟透了的焦味。而那些破碎的玻璃,扎在盛乔的头上,脸上,身上。血淋淋的一片。

盛乔如同全身被岩浆焚烧过似的,每一寸肌肤都叫嚣着痛意,这种蚀骨的痛意疼的她几乎抓狂。

她握住刀子的手不住颤抖,疼的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但她还没为女儿报仇,她要坚持!

盛乔转身,死死咬着牙,口腔内弥漫着铁锈血腥味,一双充血的眸子死死的瞪着宋兰,提着水果刀朝她逼近。

宋兰哪见过这样的画面,她以为砸一下盛乔就能把她给砸晕,没想到她还在咬牙挺着……

宋兰吓得哆哆嗦嗦,连滚带爬,连忙拨通了个号码,哭丧着脸道:“长青,你快来,也通知尘澜,盛乔这贱人要杀人了,快……”

话还没说完,却被盛乔一脚踹出去两米远。趁着他们还没赶到,盛乔提起刀子,继续朝盛初晴逼近。

“今天,我非要你付出代价!”盛乔红着眼,她不顾满身的伤痕,不顾被烫伤的皮肤,举起刀子,就要朝盛初晴双眼上刺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病房的门突然被踹开。就当刀尖距离盛初晴双眼只剩下零点一寸的时候,盛乔的手腕被人狠狠攥住,用力一折——“咔嚓——”

盛乔甚至听到自己关节断裂的声音,手臂顿时没了力气,而刀子也应声落地。下一秒,一道狠辣的巴掌狠狠的落在她脸上,打的她头昏眼花,耳朵嗡鸣。

“你这个孽种!”盛乔被烫的红肿的手捂着被折的脱臼了的胳膊,缓缓抬眸,却对上盛长青那愤恨厌恶的脸。

“你竟然能对你宋阿姨,对你亲妹妹做出这种事来,你还是个人么?!”盛长青嫌打她一巴掌不够,又狠狠的踹了下她的心窝。

“噗。”盛乔咳出一口黑色的脓血来,她无助的蜷缩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意,却敌不过心底的冷意。

她的亲生父亲,为了盛初晴,硬生生的折断了她的肩膀。他为什么就不问问自己为何要对盛初晴这样?在他眼里,就只有盛初晴这一个女儿么?

盛长青厌恶的瞥了一眼盛乔,连忙凑到盛初晴身边来,“我的初晴啊,你有没有事?”

“爸,您来的正好,要是晚一秒,我就要被她弄瞎了。”

盛初晴扑在盛长青怀里无助的哭着,“姐姐今天真的是太可怕了,她嫉恨我得到澜哥哥的宠爱,一定是她听澜哥哥说要跟她离婚娶我,她才这样对我的……”

“姐姐,我不跟你争不跟你抢了,求求你饶了我好么?”

盛初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被你害的这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当一个废人,难道你还要要了我的命么?”

盛乔简直被她精湛的演技折服了,但她受了重伤,身上到处被烫伤,脑袋疼的几乎要炸裂,她不想同盛初晴说什么,只是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看着盛长青。

“父亲,你相信她说的么?”她可以不在乎盛初晴,不在乎宋兰,但她在乎盛长青,在乎这个叫了二十一年的父亲!

“不然呢?盛乔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盛长青气愤的胸腔不断起伏着,“你不配做我盛长青的女儿,你这个畜生!”

一句话,轰的将盛乔的世界炸的断壁残垣。原来,她敬爱有加的父亲,只愿意听信盛初晴的一面之词!他甚至连问都没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偏激的事情来!

盛乔哭了,她哭着哭着又笑了,“如果我告诉你,盛初晴她害了果果呢?她剃掉果果的头发,明知道果果最怕蛇,却往她身体里塞进去小蛇,还往她眼睛里弄寄生虫,让果果彻底失明!”

盛乔声声控诉,字字泣血。果果也是他的孙女,难道她们母女遭遇了这么多委屈,他都能无动于衷么?!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宋兰上前,“我们初晴那么心地善良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长青,你是相信我们初晴的对不对?”

盛长青看看盛初晴懵懂单纯的目光,又看看宋兰温柔如水的面庞,最终冷下脸来,怒斥着盛乔,“你这样的孽种我就该把你送到监狱里去!”

“看着你还残存一丝良知,给初晴捐肾的份上,我就放你一马,劝你好自为之!”

一番话落下,盛乔泪如雨下。果然,她就不该奢求什么的。从她得知盛长青联合盛初晴母女对她做出的那些事后,她就该认清现实的。

原来在他眼里,她们母女甚至都比不上盛初晴的一根头发丝。

“呵呵,”盛乔哭了又笑,“盛长青,你不配做我盛乔的父亲。”

“从今天开始,我盛乔,跟你恩断义绝!”

盛长青盯了她半响,盛乔以为他心里多少会有些难受,毕竟也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

可下一秒,盛长青却问:“断绝关系不要紧,前提是你得给初晴捐肾。”果然。杀人不过诛心。盛长青,她的亲生父亲,可真狠。

他满心满眼都是盛初晴,就算她死了,盛长青也未必会掉一颗眼泪。所谓父亲,不过如此。所谓亲情,呵……

盛乔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她咬牙,眼泪混着血水往肚子里吞,一步步,倔强的走出了病房。

只是,她刚出病房,却对上一堵坚实的肉墙。是厉尘澜。看到他眼底冰冷的淡漠,盛乔讽刺的笑了。

他在这里看了多久了?刚才的那一幕他全都看见了,可却还是袖口旁观是么?

多可笑啊,曾经爱她如命生怕她磕着碰着的男人,却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殴打以一种看戏的姿态无动于衷。

或许,他为了想给盛初晴出头还觉得盛长青打轻了呢。或许,他还想到了什么别的法子来惩她。

“怎么,你也是想把我送进监狱么?”盛乔讽刺的笑,笑容虚弱而凄楚。

她浑身被热水烫伤,身上更是被玻璃扎的泛着斑斑血迹,虚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了,她狼狈的站在这里,如同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

这一幕,看的厉尘澜心脏揪紧,生疼。他甚至想扶住她,赶紧把她送进医院。

可想到她害的盛初晴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想到她跟野男人生了野种想到她做的那些事,厉尘澜眸内的担忧褪去,变得凉薄而狠厉,“你自作自受。”

“念在你还有用,先饶过你,下次你若敢再对初晴下手,别怪我不客气!”说完,厉尘澜侧身擦肩而过,进入了病房。

“澜哥哥,你可算来了,刚才吓到我了。”盛初晴委屈,哭哭啼啼的。

“不怕,一切都过去了。”

“放心,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眼前温馨的一幕灼伤了她的眼睛,盛乔又悲又痛,眼皮沉重不堪,最终,她眼前一黑,轰然跌倒在地。

意识模糊的瞬间,她似乎听到了厉尘澜着急的呼喊声。他也会为自己着急么?错觉吧。

盛乔脑袋浑浑噩噩,最终,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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